努力耕耘香港的土地

劉嘉盈Kelly，大學畢業後在有機農場當全職農夫。茶座一開始，Kelly便跟我們討論「大學畢業後當農夫」這個主流難以理解的矛盾，笑言隨著大學教育的普及，大學生也不是什麼；而且農夫也是眾多有價值職業的其中一種，只是少人從事才引發大家的好奇心。

之後我們便討論一張又一張Kelly帶來的相片。第一張相片是Kelly接觸農業的開始，那時Kelly就讀香港中文大學，認識了「中大農業發展組」這個學會，在大學辦市集推廣有機農業，讓Kelly大開眼界的是原來香港有不少農夫，很有心地推廣香港農業；Kelly也到與農業相關的組織實習，到學校和不同群體中推廣農業。那時曾有教授問Kelly會否當農夫？Kelly說不會，因為當農夫工作艱辛。

第二張相片是Kelly現時工作的歐羅有機農場。年半前Kelly想轉換工作，碰巧農場有工作機會，Kelly深感自己推廣農業卻「連棵葱都唔識種」，於是毅然當上農夫。相片映出農場的一片青翠，風景如畫。

第三張相片，是一行行的田，田中間有水坑。Kelly說想藉這種相片打破大家的迷思，以為歸隱田園很浪漫？其實耕田很辛苦。夏季是務農最辛苦的季節，溫度高在田間可達四十幾度，雨量多要掘排水坑以免浸壞菜。泥土濕水後增重二十倍，在田間又熱又辛苦，但Kelly要掘幾百條排水坑。兩個月後，Kelly說漸能克服這困難。

第四張相片，是一片「頹垣敗瓦」。Kelly花了不少心血在這片西瓜田，可惜被害蟲侵蝕。其他農夫笑言「係你的就係你，唔係就唔係」，經常面對天氣和害蟲等不可控制的因素，農夫也漸培養出這種豁達，意外本來就是農業的其中一部份。暴雨常令菜苗浸壞，但這片西瓜田在暴雨過後竟復甦起來，嫩芽長出，最後竟然收到二百個西瓜，全靠黑雨令害蟲消失，Kelly深感「冥冥中自有安排」。

第五張相片，Kelly誠懇地推銷農產品。Kelly表示農業批發收的菜價非常低，例如有機菜零售四十元一斤，批發只收六元一斤，可見香港農夫生存艱難；唯有以直銷模式賣有機菜，農夫自己站出來與顧客溝通，Kelly形容這是現代農夫常做的事，還有晚上回家努力在社交媒體推廣產品等等。

主持問當日為何對「中大農業發展組」有興趣？Kelly表示源於一份好奇，原來香港也可以發展農業，很想關注更多，但大部份香港人不感到農業重要，認為進口便沒有問題。Kelly感嘆人每天都食菜，卻不關心菜從何來，與農業距離遙遠。是故Kelly也視這為一份使命，想connect都市人與農夫，connect消費者和生產者，讓都市人了解農夫的故事，了解糧食生產的過程。

談及都市人，主持問深刻的故事？Kelly說曾有都市人透過買菜認識農場，進到農場後感到快樂，成了義工幫手除草，也在農墟幫手擺檔賣菜，甚至將農作物做成椰菜雞飯或蛋糕，送給Kelly吃。Kelly常宣揚「香港人食香港菜」的理念，客人將這理念寫成揮春送給Kelly。

如此努力做農夫，只因Kelly看到背後的價值。Kelly提及糧食供應的傾斜，因香港糧食自給率不足2%，超過九成食物由單一來源供應，從糧食安全的角度來看非常危險，例如早前因疫情影響內地的運輸，香港的菜蔬供應便立即受影響，引起恐慌性購買。香港的城市發展，亦沒有留地予第一產業，土地分配出現問題，新界多有棕地或廢棄農田，為何不能將土地變得有價值？這需要消費力量去支撐農業的發展，是故Kelly提倡「香港人食香港菜」。同時香港菜自有其本土獨特的味道，也是香港的集體回憶，可構建香港人的身份認同。

在故事交換故事環節，Chitat指因喜歡了解土地和農場而搬到八鄉居住，深感與土地共融，鄰舍是少數族裔也有種田，除了身份認同也多了一份共融。Rebecca問及種田的身體味道，Kelly指田有泥土的味道是舒服的，不過也有臭味，用果皮或菜蔬堆肥是最臭的，Kelly曾試過不小心施肥時弄濕褲一角，回家後家人越聞越覺臭味，Kelly才漸漸醒覺這是堆肥的氣味。Kimling表示曾聽說粟米摘下來後，立即吃和隔一小時後吃的味道不一樣，Kelly表示因食物摘下來後會有化學反應，初初摘下來是最甜的，是故支持「香港人食香港菜」。Kimling問辛苦掘排水坑，二個月後才克服到，怎樣捱過那二個月？Kelly表示深呼吸捱過去，也有不認輸的心態，認為別人做到自己也有機會做到；除了理念支撐自己外，還有與土地共融的治癒感，Kelly有時喜歡脫下手套用手接觸泥土，與土地connect，找回自己的belonging，治癒自己的辛酸。Kimling也喜歡種西瓜的部份，Kelly回應有機會因黑雨沖走泥土中不好的元素，令西瓜重生，Kimling指農夫面對天氣無常，有一份「成事在人謀事在天」的謙虛。Kitmui問及父母的看法，Kelly指父母最初典型地反對，因做農夫辛苦而收入又不穩定，兩年後父母態度也軟化，因看到Kelly的堅持，而務農也能維生。Kitmui問及香港菜較貴，Kelly回應一枝粟米她需要逐條害蟲夾出來，人力和土地成本貴，期望當營運至較大規模時可以將成本降低。Chitat問對香港有什麼想象，Kelly希望香港有空間讓人自由創作，除藝術文化創作外，農業也在生產作物，也是一種創作，問這城市能否有更多原創性？這能增加城市獨有的文化和特色，讓香港成為獨特的地方。

是次茶座，感謝Kelly分享當農夫的辛酸，和對香港發展農業的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