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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烟不酒的「街童」
关永泰(阿泰)今年27岁,是香港第一批Parkour爱好者,是香港Parkour组织Academy of Movement Hong Kong的创办人之一。身高近一米八,皮肤黝黑,头披「金毛」,六四分界。夜里我俩坐在球场旁的横凳上聊天,忽然有个伯伯走来问我们穿得够不够暖。阿泰说,在街上练习七八小时,常常有叔伯兄弟走来搭讪,大概在他们眼中,这个「金毛飞」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街童。在街上、墙上跑跑跳跳,对香港人而言就是失序不成体统,这个不烟不酒的少年深明Parkour如何不入流。10多年前,他想学都找不到师傅教。
10多年前的暑假,他从网上看见法国电影《暴力街区》中的男主角接连在屋簷上一跃而起,犹如在空中飞跃奔驰,自此由一日打机八个钟,变成一整天著了魔般练习,「我十几岁时狂练,拎起筷子手震,用滑鼠抽筋」,阿泰笑说。当时香港还没有懂教授Parkour的老师,阿泰只能上网自学,又在网上认识到志同道合者约出来研习。自学的后果就是要跌跌碰碰才学得懂,过程中弄伤也不自知。
十几岁时,阿泰可以一天练习八小时。外人眼中他可能是个顽童,但他一样不良嗜好也没有,被记者早睡早起,喝几口威士忌都醉。他笑说:「我做人就系咁极端,只钟意专注做一件事,唔专注做我觉得好浪费时间。」(陈嘉元摄)
何谓Parkour?
此训练起源自80年代的法国,当时名为 Art Du Deplacement,译为 Art of displacement (移动的技艺)。后来出现了不同的名字,包括Parkour-洐生自法语parcours,意思为路线、场地,及后来又出现Free running,即自由奔跑。
结合了自然方法Natural Method的训练模式,学习奔跑、跳跃、攀登、负重移动、爬行和平衡等技巧,让身体适应不同的环境,令人能应付在危急时需要的体力。
这运动不受任何环境限制,城市中任何建筑物都可以当作训练场,训练者在屋顶、围墙、栏杆等飞檐走壁,犹如古代轻功。
资料来源:香港飞跃道协会、Academy of Movement Hong Kong
Parkour不等于「危跳」
阿泰说:「年几两年前试过跳几层楼高,由一边跳去另一边,中间大概有四米距离,跌落去就死梗。我准备了个几两星期,周围找障碍物试不同动作,模拟了很多次才跳。在天台边倒立都好惊呀,几廿层楼高,失一失平衡就跌落去,但我喜欢克服恐惧。我会一层一层练,地下练熟就上一米高两米高,练到好有信心,你已经知你100%没问题,平时倒立hold两三分钟都hold到,上去hold几秒没理由做不到没啊,系信心啰,怎样将平时发挥到的发挥在恐惧之中。」
「那时想先学体操打好个底,15岁那年就打去问人教不教,他问我几岁,啊,15岁不教,年纪太大了,我知自己时间不够,15岁真的老喇,唯有找个懂瑜珈的朋友教我拉筋,我学完就不断拉,拉得太多发现会拉伤。而且我拉一个钟才练习,拉筋拉到肌肉都放松了,令我练习时肌肉不够力。筋松是可以踢得好高,但一踢就伤。」
本月那名菲律宾籍男学生失足堕楼后,阿泰立即拍了一条13分钟的影片,目的令大众理解如何是快乐刺激地玩Parkour,而不是被Parkour玩死。
另一方面,他亦对香港人看这项运动的态度感到失望。每次有人因Parkour而伤亡,大众就会火速跃到结论:「咁危险梗系死啦」,觉得Parkour爱好者纯粹贪好玩刺激,不顾后果。
天台边缘倒立为乜?
他享受在城市森林中飞跃。「我喜欢克服恐惧,Parkour的哲学是要学会控制情绪,解决难题;讲求适应不同环境,天台、高度都是一种环境。但这不是给新手试的,因为一跌真的会死。」
Parkour不是只有跳过一座楼,这只是大家的刻板印象。
的确,在媒体中呈现出来的Parkour则重于无畏、超越极限的动作,然而阿泰总是强调:「Parkour不是只有跳过一座楼,这只是大家的刻板印象。」他指著身旁公园的凳和仅高一米的栏杆说:「其实不一定要上天台跳,单是地面你们觉得好简单的物件,在我们眼中,都可以是很高难度的障碍物。」Parkour爱好者总强调这不是一项竞技性运动,其重点在于突破自我,以赤手空足攀爬跑跳,运用身体感受环境空间,将看似简单的建筑物创造成障碍物,从一点移动至另一点,阿泰称之为「Parkour eyes」。
既然地面已经挑战重重,阿泰又何苦跑上天台「玩命」?「我喜欢克服恐惧,Parkour的哲学是要学会控制情绪,解决难题;讲求适应不同环境,天台、高度都是一种环境。但这不是给新手试的,因为一跌真的会死。」
阿泰会逐层楼练习,练到百分百肯定自己不会失手,他才上高楼做。台上一分钟,台下十年功。天台是跟自己比赛的其中一个竞技台,上竞技台之前,他扎扎实实地苦练了十几年。
为进步上河北杂技团苦练
手腕手伤那段日子,阿泰无法练习需要手力的动作,便苦练平衡。我们站上栏杆半秒不够就倒下来,他却可以单脚站上一个多小时。(陈嘉元摄)
2010年,阿泰常在昂坪360表演Parkour,每日表演三场,每场半小时,当时由于体力不继,阿泰竟然在跳过一条一米高的栏杆之时绊倒,手腕落地后裂骨,坚持完成表演后才看医生。手伤过了大半年才愈合,手不能锻练,他就练脚,那时可以单脚站在栏杆上一小时锻练平衡力。
手腕受伤大大拖慢了他的进度,后来为了练成单手倒立,五年前他独个儿跑到河北的杂技团苦练半年,那时他连普通话都不会说。每早五时多跑步,练习到晚上八时多。杂技团的七八岁小朋友跑步十分钟后就倒立、踢脚压腿、100下掌上压、100下situp都是基本功,吃个午饭又再练习,他瞪大眼睛道:「最夸张有人倒立三个钟唔落地,隔离个8岁小朋友单手倒立都6分钟,我最多靠墙做十分钟;我落到大字马、一字马,去到都被笑,哗你啲筋好紧,觉得自己系废人。」
插住尿袋练倒立
2014年他又重伤过一次,而且非常吓人--断尿道。当时他又在栏杆上训练平衡,那时对他而言,站在栏杆上已如履平地,于是他边谈电话,边在栏杆上快速行走,在一条打直的栏杆跳到连著的一条横向栏杆时,落点有丁点儿偏差,其中一只脚就滑倒在地上。「当下有10分钟动弹不能,感到有东西渗出来。我朋友扶我回家,几小时后我小便,一疴就喷血,喷到成地都系,吓到呆了。」听上去像骇人的鬼故,阿泰却能瞇起眼睛笑著继续说:「要半年插尿袋啊,过9个月先做到手术,中间插住尿袋练倒立。」
痛到尿都疴唔到,仲唔识惊?「惊?有咩好惊?系自己钟意嘅嘢。受伤系可以避免,你知系太攰同大意造成,要斗嘅系你自己,唔系为赢人哋。」
途人妈妈:「唔好望啦,学坏哂」
练习和教授Parkour多年,此运动仍未被香港人接受,在公园练习试过有保安报警,说设施不是用以跑跑跳跳,在街上练习一样处处被劝阻,他渐渐感到心灰意冷,此时皱起眉头说:「香港家长成日叫小朋友不要做什么什么,但每个小朋友都有东西想试,你不如正式教他应该怎样保护自己。有小朋友在公园跳呀爬呀,跌下来不懂怎样避免受伤,整个(臀部)坐在地上。家长话危险呀,大个仔先做啦,到七八岁又话无聊,再大个点,家长又叫你读书,不要玩。」
在香港推广Parkour文化困难重重,阿泰摇头道,现在正处迷惘的阶段,甚至想放弃。后来记者著阿泰做些动作给我们拍摄,是日气温只有十度,他先跑了个圈暖暖身、做掌上压、手倒立后,用那双Parkour eyes环顾四周,记者跟随他的视线看,尝试「抄考」其Parkour eyes,谁知再回头,他已经跃到矮墙上了,路过的途人不禁回头张望后窃窃私语,坐在婴儿车的几岁孩童眼也不眨看著阿泰,推著婴儿车的妈妈说:「唔好望啦,学坏哂。」
在围墙上能像只蛛蜘侠般自在地跳跃,只是蛛蜘侠似乎从未得过自由。
本文获《香港01》授权转载
原文连结: Parkour爱好者:上天台不等于危跳「我们不是玩命」
原文刊登日期﹕2018-02-01
记者: 梁雪怡
摄影﹕陈嘉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