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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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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dra Latha

页面建立日期
2018.11.21

页面更新日期
2020.01.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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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里兰卡母亲成港难民 与女分别14年:每天换一个地方睡觉

Anusha结婚的旧相片。

不了解母亲实际处境,只知道她面对许多问题

「我们知道她面对着很多问题。」饭后,聊到母亲Indra Latha身在香港的的处境,Anusha重复了许多次以上这句说话。「没有工作、经济困难,以前一直面对政治问题,这些是我知道的。」然而,母亲每天面对的困逼,远超Anusha的想像。Indra Latha或许是出于不忍,没有告诉她自己在香港曾经到处漂泊,「每天换一个地方睡觉、不断向教会求助」。在母亲尚未有手提电话时,会在香港街上的电话亭致电给Anusha,那几年,她唯一知道的,大概是「母亲性命安全,但同时正面对许多问题。」

对母亲的记忆,Anusha最深刻的是母亲当年为她筹备婚事,用积蓄买了一堆珠宝给自己。她拿出数本厚厚的相簿,里面全都是她1997年办婚礼的相片。她已经14年没有见过,母亲在照片中那灿烂的笑容,「即使现在有视像电话,她也不常笑,总是看到她眉头深锁,忧心忡忡的模样。」

至于那堆珠宝嫁妆,14年前Indra Latha因跟丈夫一同参与政党活动,而卷入政治纠纷,被对立党的人闯进来搜查时,被顺手抢去了。Indra才来到香港。

方寸大的斗室,对身在香港,曾经4年没有固定居所的Indra_Latha而言已经十分难得。

等待难民审批流离失所 靠教会朋友救济生活4年

Indra Latha与另一位斯里兰卡难民,现在一同居住于九龙一个㓥房中。从碌架床走到门口,仅有两步距离,地面、床板上不时窜出一两只蟑螂,这是她在香港的家。

2004年,她从斯里兰卡逃走,有「中介」说可以帮她来香港,并替她申请工作签证。来港以后,她把护照及大部份的钱交予对方,对方却失去踪影,她犹如流落荒岛,只能向联合国难民署求助。忆起那些日子,她沉默良久,才从齿逢间挤出数句话来:「只能领取教会慈善救济、以及一些外佣的食物、衣物援助。也没有故定居所,一天换一个地方睡觉。」现在这个卫生情况欠佳的斗室,对她而言已经十分难得。

2008年,她在屯门青山湾入境事务中心羁留所渡过一个月,直到现在,她仍认为那是一所监狱,被禁闭、连基本自由都失去的一个月,她又不住抽泣。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难民身份,可以领取每月$1500租金资助、$1200面额的食物卡(只能在指定超市买食物)以及每月$200的交通费。

Indra_Latha被骗走护照、金钱,只能依靠难民津贴度日。

我等了十五年,什么都没有做过。

在港领每月不到$3000援助

Indra Latha领取每月总共约$3000的社会援助,却仍不足以维持生活,单是房租,便花去了一大半($1700);食物卡中的$1200,通常要跟一同居住的朋友东并西凑,才勉强挨得过一个月,有时候辣椒、豆、香料、肉碎混和起来,足够吃几天;手提电话是水电费剩下来,储了好几年钱,买了一个二手。她几个月才为电话卡储值一次,「两三星期才与家人通话一次,收线以后然后发现电话卡余额用尽了,又身无分文。」

想到自己的生活,亦想到日后归国的日子,她想在香港打工,靠自己能力过活,香港的难民政策,却不容许他们工作。「我等了十五年,什么都没有做过。」日复一日漫长的等待,把她的岁月都磨蚀殆尽,现在55岁的她,身体机能已经无法再工作。「周身骨痛,如何做?」她无奈反问,「日后回国,也要靠家人接济、照顾。」她年青时买下的房子,早就在政治乱局中被毁坏。

提到家人,她又呜咽起来:「每天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,一直挂心女儿与孙女。」一别十四载,当年与母亲、兄弟的暂别成了永别,「我连亲人的葬礼都无法参加,也没见过最年幼的外孙女。」泪水溢出眼角,在她两边脸颊留下浅痕,她抽出纸巾拭擦,新的眼泪却又沿着那一道道盛载着流亡史的皱纹再度滑落。

Anusha时刻在等待母亲回乡。

母女分别后受尽精神压迫 二女儿因此夭折

Anusha对政治认识不深,只知道母亲离开了,「母亲去香港后,我知道她被人骗走护照及金钱,又因为政治原因无法回来,一直都很担心她。」这件事,令她受尽精神压迫,时刻挂念母亲而无法入睡,连刚出生的第二个孩子也夭折了,母亲却不在身边。

她紧抱着年仅六岁,尚未见过外祖母的小女儿,说:「直到五、六年后,她出生了,我的情况才稳定下来。」小女儿听了母亲的话以后,似懂非懂,羞怯的笑了笑。却也是这个笑容,稍稍平息了Anusha的伤痛。

直到现在,Anusha亦坦言自己并不清楚母亲当年出走的来龙去脉,亦从未想过一别就是14年之久,她只知道,现在斯里兰卡政局比以往稳定,「母亲回来的话,起码在这个区域,感该不会有什么问题。」这亦是她目前最大的心愿。

据Indra Latha所述,她的政治案件于2015年完结(亦是斯里兰卡人普遍认为政治局势开始平静的一年),其时,她向政府申请回国,直到现在仍在等待当中。

Indra_Latha在香港滞留14年,连家人的葬礼都系法出席,家中仿佛一直留下一张空椅子。

Anusha给母亲的信

记者希望他们对着摄影机镜头,向母亲、外祖母讲一段说话,女儿、外孙女不约而同的表示,即使她离家时自己年纪尚小,不谙世事,却十分想念她,希望她能早日归国与他们团聚。

母亲:

很久不见,我们一家人,包括与你未曾相见的小女儿,都十分挂念你。现在,斯里兰卡的政治情况,比起十多年前相对稳定,不必再担心这里的安危。得知你先前曾经收到消息,指或许在几个月内,便能回斯里兰卡,我们都很期待你回来,与我们一起生活。

 女儿

Anusha

本文获《香港01》授权转载 

原文连结﹕斯里兰卡母亲成港难民 与女分别14年:每天换一个地方睡觉
原文刊登日期﹕2018-09-10
记者:卢君朗
摄影:卢君朗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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