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信自己與攝影同行
從攝記到創辦自己的production house,程詩詠Brian過著不一樣的創作人生。
Brian第一份工作是在Hong Kong Standard任攝記,Brian形容那裏像聯合國,有不同族裔的同事,而且從娛樂版到體育版的相片,一手包辦。之後再輾轉到過不同媒體,在太陽報任體育版攝記,奠定了Brain日後發展的其中一個方向:拍攝體育照片。說到照片,Brian娓娓道來:在轉角屋頂守候一整天終於等到一級方程式賽事賽車經過的一刻,還有最近期的運動員work from home相展;早期的有董建華跌倒的一剎,九七年前後警方拆除懷疑爆炸品的瞬間。這些珍貴的新聞照片,見證著Brian的努力和對相片的熱情。
要建立自己的production house,一點也不容易。Brian年輕時買樓,為了籌集資金建立自己的事業於零八年賣掉,沒想過從此買不回來了,因為賺到的收入永遠追不到樓價的攀升。夫妻更在2008年雙雙「裸辭」照顧大女兒,Brian形容當時家庭總收入不夠八千元,開始動用儲備了。可是Brian沒有放棄攝影的夢想,他說當時找不到商機,又不想浪費時間,在家呆坐越想越多無聊事情,而「創作就是從無聊開始」。
這些創作,包括因女兒的緣故,開始義務教三十幾間幼稚園的兒童攝影;又與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合作,拍攝了一系列與貧窮有關的相片:「我最喜歡這張天台屋相片,一位母親帶著孩子在天台屋居住,而他們的夢想就是後面的公屋。」即使轉為商業攝影,Brian說自己仍然想宣揚訊息,社會上有好多民生的事情沒有報道,希望透過他的相片引起關注;同時也希望由兒童自己親手拍出,他們眼中的貧窮是怎樣的。
運動員的work from home相展,也是Brian視為民生的事。「外國地大物博,外國人運動員輕易地在家練習羽毛球,世界冠軍家裏甚至有泳池供其練習,但是香港的運動員不一樣。」一幅幅照片,訴說著香港運動員在疫情下,保持狀態的種種努力:有與牆壁對打的羽毛球運動員,有雙手分別舉著米包的舉重運動員,還有在家中椅子上搏上各式感應器的劍擊選手。
問Brian為何決心由攝記改為商業攝影?Brian指一來看著各種媒體和科技的變遷,深感媒體事業已走到盡頭難有發展,很可能會被淘汰;而激發Brian放棄攝記的,是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。被派往汶川採訪,Brian帶著鏡頭在災區四圍拍照。「自己或連同記者走入災區,那種孤獨和恐怖好難形容。」例如對面山泥塌陷,解放軍就叫在場人士盡快離開生怕是餘震;又例如在災區大部份時間只聽到軍人的腳步聲和丟掉屍體的聲音;又例如看到叔叔望著大樓,原來太太子女都在裏面,Brian忍不住攬著他哭泣幾近崩潰……Brian說他開始自己嚇自己,漸漸想念家裏的妻兒。
最後茶座主持問了一個問題,「你是什麼人?」Brian坦言曾接受多次訪問,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條問題。Brian想一想,答:「我是一個相痴,無論何時何地我心想著的,都是影相。」甚至想過,假如有天百年歸老,「幫我在靈堂擺一個相展就好,這樣就死而無憾。」
到故事交換故事環節,William分享自己也曾到過汶川做災後輔導,同樣感到恐慌,後來明白到原來會崩潰並不「肉酸」;Carmen問Brian在2008至2012沒太多收入的那幾年,是怎樣堅持過去,Brian答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,即使被批評也只會想怎樣能拍攝得最好,賣樓就如告訴自己要背水一戰般奮勇向前;Andy提及訪問過程中Brian提及中立持平,但Brian也坦言以目前的政治狀況很難持平;Kimling問影相的快樂是怎樣的,Brian指只要與相片有關的事他都愛做,例如教老人影相,就算在家無事做也要拍自己三個女兒的照片。
敘事工作反思
在今天的訪談中,受訪者回答了兩條沒有人問過他的問題:
1. 當面對比較善於表達而又故事眾多的受訪者的時候,主持人宜記下問題、等待時機,在適當的時候幫助受訪者表現「真我」;今日當被訪者講述了充裕的人生故事和自己的信念後,主持人適時問道:「…你提過你唔係嗰D人,咁你係乜嘢人?」 受訪者因而提出了「相癡」這個喜好身分,其實主持人這問題裡每個字眼都沒有magic,重要的是「聆聽」、「等待」 和「時機」,這既是經驗、也是敘事工作的方略。
2. 另一個幫助受訪者思考的問題就是主持人問到:「…有乜嘢支持你行落嚟?」 這幫助了受訪者回顧自己的生命中,除了有著自己的足跡,也有著生命中的天使(或resource),這有助受訪者更全面地看到自己走過的路所有的支持;如果時間容許,說不定這是一個使用 re-membering conversation map的一個好的切入位。
是次茶座,感謝Brian坦誠的分享,感謝Karen與陳智達博士共同主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