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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问一开始,阿望说自己的故事起始于儿时当小贩的生活。阿望当时日赚二、三百元,相比起月薪几百元的正常工作,阿望觉得赚钱容易,再加上学习障碍,对读书更不感兴趣。只有九岁便可不求人,自己有钱以四百元购买一对波鞋,阿望形容自己「自高自大、沾沾自喜」,发现有钱什么都可以,获得自由。十四岁开始在大公司里跟判头打工,「一人之下,百人之上」阿望的锋芒一时无两。
后来遇到吸毒的幼稚园同学,逢周末相约一起吸毒,大约两三个月后阿望开始染上毒瘾。直至1998年因卖非法光碟而被捕,原来阿望想以监狱帮助自己戒毒,「那时我不懂得找福音戒毒或者其他戒毒方法,简单地想只要坐监没有毒品,出来便不会再吸,谁知三天也不够我就重染毒瘾。」阿望说自己不因毒品被捕,不明白为何自己下定决心,甚至不惜坐监也不能戒毒。后来用尽各种方法也未能戒毒,失去自由深感痛苦。
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阿望坦言吸毒几十年,试过戒毒几个月后又再吸,阿望笑言自己戒毒的次数,用齐手指脚指也数不清。「无办法跟死物斗,人是生的,毒品是死的,胜不过它。」阿望有决心戒毒,可是意志不够坚定,当主持人问他最后成功戒毒的秘诀是什么,阿望指出2017年至今没有再吸毒,「不敢说自己已经成功戒毒,我的成功在于不断地尝试。」
最后一次戒毒,是在福音戒毒所。「有一间很出名的福音戒毒所,由外国人办,假如我没有试过,枉我是一位吸毒者。住了半年,接受更深的宗教信仰教导,开了窍。」离开戒毒所,阿望回家后没有平安,很害怕自己再吸,经朋友介绍下接触香港善导会,参与「老友鬼鬼」朋辈支援计划,渐渐当上义工。从来没有试过卖旗,一开始有惊怕;从来没有跟红绿灯过马路,因当上义工带领组员第一次学习跟绿灯过马路,阿望说「当义工很开心,善导会帮了我,帮助我建立自信。在吸毒的过程中,自信和恒心都被毒品磨蚀了,不敢抬起头。」
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能够坚守至今,阿望说「全因有强大机构在我后面支持我,曾吸毒的人互相支持」,自己亦希望以朋辈关系互相影响,看到别人可以成功戒毒,自己也可以,自己也想帮助其他人,「人生不在乎长短,在乎有没有意义。我在这里吸了一口气,我会否用这口气做些什么贡献给这个世界。」
在访问过程中,阿望强调「不是自己一个人」。曾有一次卖旗,一位途人入了十几二十个大银进旗袋,阿望不明所以,不知道对方是行为有问题抑或是精神有异,内心感到怯懦,开始脚震,幸好朋辈支援员阿国在旁做手势安抚,令阿望明白到并不是一个人面对。阿望说彼此支持能够互补不足,例如自己先接触吸毒者,时机成熟社工便上前记录个人资料,是故在美沙酮诊所门外打一个眼色便明白,彼此信任有默契能克服惊怕,阿望「无后顾之忧」地做社工的桥板。
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在故事交换故事环节,阿望坦言吸毒带来的创伤不只是身体,一个人在家倍感孤单,又因自己身体不适,忧虑病情至情绪崩溃,需要立即找善导会社工帮助自己,有时甚至倾诉至流泪。阿望认为吸毒者会为自己找很多理由重吸,而触发点可能只是一件小事,但情绪超负荷了便会重吸去逃避困难,因此在快要跌倒的一刻,能够得到社工和朋辈的帮助真的重要。
谈到找别人倾诉和支持自己,阿望表示最深刻一次,是自己一个人到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饮,饮完又再买,朋辈在WhatsApp群组中表示阿望又饮酒了,意思是看到阿望胡言乱语知道他又再饮酒,阿望说「可能朋辈简单一句问候『阿望,没什么便早点回家休息吧』已令我感到窝心。」朋辈当中萍姐很关心阿望,会帮他剪头发,阿望笑言萍姐比验尿棒更准确,她能够从外观留意到人们有没有吸毒,例如瞳孔有没有放大、有没有流鼻水,或坐立不安。阿望与朋辈相处的时间,甚至比起家人还要多。
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问阿望觉得,萍姐眼中的阿望是怎样的?「我会搞气氛,讲烂get」,阿望指例如和朋辈们一起去茶楼饮茶聊天,年长的萍姐不多说话,斯文的阿郭也较安静,「厚脸皮」的阿望便负责打开话匣子增添气氛。问阿望有何素质让其他朋辈愿意继续帮助他?阿望说「我今日还坐在这里继续坚持,就已经『系做紧野』」。在真人茶座中,萍姐和阿郭更开镜头发言,表示一直有收听茶座访问,会继续支持和鼓励阿望。
是次茶座,感谢阿望真诚的分享。阿望形容朋辈的支持是一种余辉,回家也会回味这次访问;我们也想跟阿望说,我们也会回味这次跟他坦诚交流的时光。
撰文:刘剑玲